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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:賞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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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天氣放晴,桃夭並非起得早,而是一夜未眠,她等著蔡季下了朝,便去向他辭行,誰知,陳妧遣宮人過來,請她到殿內去坐坐,桃夭想了想答應了。

“公主?”玉瓚擔憂著。

桃夭笑道,“去向她辭行罷了,昨日我己向孫拓吩附,今日離開。”

玉瓚這才點點頭,昨夜那一幕,她還記憶於心,蔡季難過,主子也難過,她都看出來了,如此這般折磨,還不如早些離開得好。

當二人來到陳妧宮殿,遠遠聽到一陣笑聲傳來。

屋內圍坐了一群女子,個個花枝招展,雍容華貴。

屋中有一火爐,她們正品茶言談,好一幅其樂融融的場面。

桃夭怔了怔。

一旁的宮人回答道,“夫人與幾位美人相約賞梅,特意請息夫人前來。”

原來都是蔡季的女人。

桃夭心中莫明的有些怒氣。

忽爾又自嘲的搖了搖頭。

她定了定神,走了過去。

陳妧早己看見她,笑著迎來,那些姬妾美人也都起身侯在一旁。

“阿妹來了,姐姐正等著你呢。”

陳妧親熱的牽起桃夭的手,面對陳妧這幾日的“熱情”,她似乎也習慣了,她隨著她進了屋,陳妧一一為她介紹。

“這位是江國貴女。”

“這位是許國貴女。”

兩人曲身向桃夭施禮,桃夭一一還禮。

“這幾位美人阿妹一定認識。”陳妧將桃夭引向幾位美艷的婦人面前,“這是韓氏,這是趙氏,這位是崔氏。”

桃夭恍然,她們不是陳國貴女嗎?以前在陳國宮宴上見過,原來被當成媵女送來了蔡國。

但聽陳妧又呵呵的笑了起來,“如今崔氏懷了身孕,是君上的第一個孩子,寶貝著呢。”

桃夭聽言心中一個咯噔,不由得朝崔氏看去,只見她羞澀的低著頭,雙手不自然的撫在腹部,那裏還很平坦。

陳妧一直觀察著桃夭,見她忽來的恍惚,嘴角一扯,挑眉笑道,“剛著的身,只是身子弱些,吃什麽吐什麽,這都瘦了一圈,君上甚為著急,今日見天氣甚好,我便讓她出來走走,散散心,若是平時卻也不敢。”

崔氏誠恐,“多謝夫人照顧。”

陳妧假笑道,“看你說的,君上的孩子,便是我的孩子。”

言畢令宮人扶著崔氏坐下,崔氏喏喏入座。

“夫人說的是,這是君上的長子,崔美人得君上寵愛,咱們可是羨慕得很呢。”江姬的話帶著酸味。

“崔美人整日呆在殿裏,也不要與我們生疏了才是。”許姬也笑道。

崔氏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,只得尷尬笑笑。

陳妧見了冷笑兩聲,又吩附宮人添茶。

桃夭將眾姬一言一行看在眼裏,原來所謂的其樂融融只是一個假像。那麽陳妧叫她來,是讓她看看蔡季的女人?還是她主母的地位?是示威,是故意氣她?

如果這樣,她的確達到了目的,蔡季的孩子,她以前也向往過為他生兒育女,可是她再也沒有這個資格了。

不過她心裏難受的同時,卻也深深感概,如果當初她答應了蔡季的要求,那麽,今日她是不是也同這些女人一樣呢?

性子弱的便順從仰仗陳妧而生活,如崔氏,韓氏,趙氏,性子強硬的如江氏許氏,她從她們眼中看到隱藏的不甘,說不定又會掀起後宮一場風雨,然後她與蔡季的愛將慢慢的被消磨殆盡。

這都不是她想過的生活。

桃夭深吸一口氣,聽陳妧說來,“阿妹,姐姐今日請你來,是為賞梅,此梅不比我們平日所見,花雖小,卻香氣襲人,阿姐到了蔡國才第一次得見。”

“甚是,妾在江國也未曾見過。”

“妾在許國也未見過,今日可大飽眼福。”

陳妧聽言有些得意,“此梅是君上特意令苑工從南方運來。”

“君上對夫人用心用意。”江姬道。

“咦,這麽稀罕之物為何崔美人殿內沒有?”許姬道。

陳妧臉色變了變,崔氏趕緊回答,“這是君上送給夫人的禮物,妾怎配擁有。”

“那可不一定,待崔美人產下公子,妹妹要什麽君上不給?”許姬抿樂一笑。

“正是。正是。”江姬附合著,“到時侯君上有什麽好東西賞下,妹妹可要與我們觀賞觀賞,就像夫人一樣,可別藏著掖著。”

二人一唱一合,話中帶刺,將愛賣弄的陳妧諷刺一通,桃夭擡頭看了陳妧一眼,以她的性子怕要大發脾氣。

卻見陳妧只冷冷一笑,“諸位若有本事,可向君上直接討賞,何須眼饞他人之物。”

一句話卻也將二人一嗆。

江,許二姬面色難看,不再言語。

一時間氣氛有些怪異,桃夭見這一情景,有些厭煩,她看向陳妧,“此番本是辭行而來,嫮在此打擾了阿姐,深感抱歉,嫮感謝阿姐的茶水,這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
江姬,許姬見了微微驚訝,只有陳國幾位貴女明白,席上這二位夫人以前不和。

只是她們身分低,性子弱,只喏喏不著聲。

陳妧驚訝之下,趕緊說道,“阿妹怎如此著急?”

“嫮離國兩月,歸心似箭。”

“便是如此,也不著急這一時半刻。”陳妧道,“你瞧君上還沒有下朝,我們邊賞花邊等君上?”

言畢,也不等桃夭應答,起身拉上桃夭的手,“阿妹就這樣走了,讓外人知道,還說我這個做姐姐未盡地主之宜,若讓息侯得知,可不要將我責罵一通。”

桃夭勾了勾唇,卻也感概一年未見,她倒越來越會說話了,也變了許多,不過變的何止是她,也包適自己。

這般熱情,難道是做給外人看,好讓外人明白,蔡,息兩國的情意?

倒也聰明了,不過這種虛偽的情意,桃夭甚是討厭,卻又不得不應付,有些生硬的隨著她走出了屋子。

不遠處便是一個小院,果真一陣奇香轉來。

眾人驚嘆。

雪地上,數株寒梅綻放。

桃夭卻也好奇,隨著眾人走了過去,圍著幾株梅樹,一同欣賞。

“清新脫俗,香氣襲人,只可惜開在這寒冬臘月,百花雕謝之時,孤寂了。”

“正因為百花雕謝,才顯得此梅的獨特。”

桃夭脫口而出,待回過頭來,見崔氏站在身後,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,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腹部,又微微失神起來。

“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,嫮兒還要給蔡季生一大堆孩子。”

“真不害臊。”

......

耳邊突然響起昔日戲言,心口一痛又將她拉回現實。

見崔氏尷尬的將雙手放於腹前,原是她的目光過於織烈,似嚇住了她。

兩人以前也只是點頭之交,此番似乎也並沒有什麽話說。

桃夭朝她點了點頭,崔氏便要離開,那知身子一歪。

桃夭趕緊伸手一扶,“美人小心。”

崔氏站直了身,她深吸一口氣,定了定神,“多謝息夫人。”

桃夭眉頭一皺,“美人剛懷上身孕,還是不要隨便走動得好......美人的宮奴呢?”

“妾適才感到有些冷,讓她回屋拿披風去了。”

言畢,崔氏再次轉身,桃夭正欲開口讓玉瓚扶上一把,卻見崔氏直撲撲的向前摔去。

她再次伸出雙手,然而,卻落了空。

“啊?”崔氏驚叫一聲倒在了地上,痛苦不堪的撫住了肚子,眾人皆看了過來,驚恐得瞪大了雙眼。

第102:流產

桃夭因隔得近,立即上前扶起崔氏,崔氏臉色蒼白,額上汗水淋漓,她抖著唇呻吟出聲。

“快請醫者。”桃夭大喊。

玉瓚在一旁嚇得不輕。

陳妧沖了過來,卻不敢靠前,驚呼道,“怎麽會這樣?”

她猛的看向桃夭,突然手一指,“是你?”她狠狠說來,“是你將崔氏推倒?”

眾人再次一驚,紛紛將目光落在桃夭身上。

桃夭怔住,擡起頭,但見陳妧有些慌張的神色,頓時明白了。

“你說什麽?”

“是你你將崔氏推倒。”陳妧咽了咽口水,硬著頭皮再次說來。

桃夭放下崔氏緩緩站起身,“你何時見我推倒了崔氏?”

陳妧鼓起勇氣,突然冷哼一聲,“因為只有你站在崔氏身邊,崔氏平時言行小心翼翼,有了身孕更是如此,你可別說,是崔氏不小心摔倒的。”

眾人聽言慌張的後退兩步,離崔氏更遠,生怕連累到自己。

“你胡說,我家公主根本沒有推崔美人,她適才還扶了崔美人一把。”玉瓚護在桃夭身前。

“終於說了實情,那裏是扶,分明是推。”陳妧咬住玉瓚的話,似找到“破綻”。

玉瓚一時啞然。

桃夭只將陳妧看住,目光淩厲如刀,陳妧不由得身子一抖,強硬道,“怎麽,被我說中了是不是?”

桃夭將她上下一陣打量,突然哈哈一笑,目光一狠,“如此,我為何要推倒崔氏?你且說來?”

是呀,這是為什麽?

眾姬朝陳妧看來,不明白剛剛還一臉和氣的姐妹,說變便變了。

陳妧卻也大聲說道,氣憤加交,“為何?難道還要我說明嗎?陳嫮,你窺竊蔡國國君良久,見崔氏有孕在身,懷恨嫉妒,便趁機將崔氏推到,是與不是?”

眾人聽言倒吸一口冷氣,這?息夫人窺竊蔡國國君?

陳妧全然不顧此話是否得體,不妥,又問向崔氏,“崔美人,你如實說來。”

崔氏早己嚇得無措,呻吟著,那還能說出話。

桃夭閉了閉眼,心中冷笑連連,怪不得陳妧一路的殷勤,原來是在這兒設著陷阱,她只將她看住,目光由憤怒變成嘲笑,諷刺,還有憐憫。

是了憐憫。

這深深刺痛了陳妧。

“息國夫人謀害我蔡國子嗣,來人,將她拿下。”

頓時,院外沖出一隊禁軍,將桃夭與玉瓚包圍起來。

而此刻,孫拓侯在外,聽到動靜,沖了進來,抽出長劍與禁軍們對峙。

一時間,劍拔弩張。

眾姬再次尖叫一聲,縮在一旁。

誰也沒去註意還倒在地上的崔氏,直到有宮人驚呼,“崔氏出血了。”

“崔氏暈了。”

而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“君上來了。”

“醫者來了。”

頓時,小院站滿了人。

陳妧立即沖到崔氏面前,悲痛的呼喚著,“崔美人你醒醒,崔美人你醒醒,你放心,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。”

蔡季一來便見到這一幕,驚訝不己。

“醫者。”他大吼一聲,醫者立即上前把脈,片刻,驚道,“崔氏怕是要流產了。”

眾人或悲,或驚。

玉瓚緊緊拉住桃夭的手,桃夭深吸一口氣。

陳妧再次向桃夭發難,指著桃夭向蔡季控訴,“都是她......”

“住口。”蔡季厲聲呵斥,狠狠瞪了陳妧一眼,“都給寡人退下。”禁軍皆退,眾姬喏喏,蔡季上前將崔氏抱起,吩附醫者,“必須給寡人保住孩子。”

一行人匆匆離開。

人群裏還有一人,正是雪夫人,她入宮本是看望桃夭,卻遇上了這一檔事,她眉頭緊皺,緊跟著蔡季離開。

陳妧也急急而去,眾姬互視一眼,跟在陳妧之後。

瞬間,小院只留下桃夭,玉瓚,孫拓。

“公主?”玉瓚早己六神無主,孫拓氣極,“蔡國欺人太甚,臣拼命護夫人離開。”

桃夭挺胸擡頭,目光如炬,雙手緊握成拳。

崔氏殿室,宮人進進出出一片忙碌。

大廳侯著一群女子。

蔡季負手站在窗下。

陳妧緊張的絞著絲帕,神色不定,一會兒看著內室的簾子,一會兒看著窗下的蔡季。

醫者終於走了出來,陳妧欲上前又忍住,只聽蔡季問道,“如何?”

醫者搖了遙頭,“臣無能,孩子.....保不住了。”

蔡季身子微微一顫,揮了揮手,醫者提著木廂退出大廳。

陳妧暗暗松了口氣,聽到身邊眾姬的議論,擺起了架子,“你們也別杵在這裏,讓崔氏好好休息。”

“喏。”眾姬也躬身而出。

蔡季依舊一動不動,陳妧看不見他的神色,咬了咬唇,緩緩走到他身後。

“君上,此事都怪陳嫮,妾好心好意請她來賞梅,她卻趁機加害崔美人。”

陳妧未見蔡季緊握的雙手,強烈在壓制著怒氣。

“妾知道她是嫉妒崔美人,可是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,那可是君上的孩子呀。”

陳妧假意抽泣兩聲,“妾以為,當即拿下陳嫮,即便她是息國夫人又如何?難道咱們蔡國還怕了息國不成?”

言畢又拿起絲帕吸了吸鼻子,但見蔡季轉過身來,如此,她更來勁了,“崔美人太可憐了,君上一定要為崔美人做主......”

“滾!”

“嗯?君上?”

“滾!”蔡季己是忍無可忍,幾近殺人的目光盯著陳妧。

陳妧楞住,“君上什麽意思?”

一旁的宮人仆見勢不妙,立即拉了拉陳妧的衣袖,陳妧將衣袖一甩,固執的擡起頭來,“君上讓妾滾?妾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君上,難道,君上還在為她開脫?君上心裏還想著那人?”

陳妧大叫,“她可是害了你的孩子。”

“啪”的一聲,陳妧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個耳光。

“夫人?”宮人仆立即扶住她。

陳妧更是驚鄂不己,“你打我?”

“你敢打我?”陳妧何時受過蔡季如此對待,以往他只是不理罷了,如今竟敢對她動手?於是發起潑來便口無遮欄。

“蔡季,難道你忘了你是如何坐上這個君位?沒有我......”

“夫人,別說了。”宮人仆趕緊捂住了陳妧的嘴。

蔡季卻是冷笑一聲,“沒有你,寡人坐不上這個位置是嗎?”蔡季將她看住,淩厲如刀,“可如今寡人己坐穩了這個位置,還要你何用?”

這是什麽意思?陳妧楞住。

蔡季長袖一拂,厲聲道,“來人,將蔡夫人送回殿,沒有寡人之令,不許她踏出宮殿一步。”

‘蔡夫人’三字咬得極重,包含無盡的諷刺,言畢不再看她一眼,大步離去。

陳妧慌了,“不!蔡季,你不能這般對我。”她發瘋似的追了出去。

殿外站著一人,正是雪夫人,見蔡季,陳妧前後離開,她深吸一口氣,朝殿內走來。

“雪夫人。”

宮人紛紛施禮,雪夫人微微頜首,“我來看看美人。”

雪夫人坐在床榻前,但見崔氏蒼白如雪的臉,雙眼緊閉,眼角掛著淚,眉頭緊緊皺起,顯得極為痛苦。

“你們先退下,我與美人有幾句話說。”

宮人覺得奇怪,“回夫人,美人還沒有醒。”

沒醒?可她明明看到她睫毛的顫動。

雪夫人沒再說話,靜靜的坐著,宮人們面面相覷,只得退出。

片刻,但聽雪夫人的聲音傳來,“你,還想活命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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